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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居江南

2010-02-19 23:56 文/扶风 《科技信息报•今日文教》2010.2.1

                     何不居江南

           ——国文先生苏小评弹

/扶风

 

从江南移到豫北案头一本厚书,杭州国文先生著,苏小墓前人如织。江南人的书,看上去就有一层氤,于是从案头放到床头。床头一汪江南,稍安慰不能居之的忧烦。江南放在床头看原来这么惬意,书封上残雪断桥,夜读床如舟,悠悠。

国文是个白面书生,在江南山水里作文如采莲,戏荷叶东,戏荷叶南,戏荷叶西,戏荷叶北。譬如是书里章节,一会儿教人醒悟,一会儿教人沉思,一会儿教人感叹,一会儿叫人垂涎。名字是个很讲究的事情,国文作的是中国文,只是苏小,拈了一百多页,还没寻到,这就是中国文的狡猾了。

读书是个很奢侈的享受,一直梦想有一天,能有半个房间大的浴缸,在温暖的浴缸里读书。读国文的苏小,正是深秋,卧床拥被,暖意融融,身如浴洗,到相通处酣畅淋漓,一个人自言自语。杭州城里闻鸡鸣,惊的国文欣喜不己,读者这边窗外也有,是提醒夜半三更,再好的享受也须有度。

白日里大多行尸走肉,夜才能让人皈依灵魂。作者是个会思考的人,文字就散发着追索的剑气。灵魂二十一克,这个重量可能让书写者极为震惊,人原来轻飘飘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而剑气如霜,与灵魂相依为命。国文先生的这本集子里,第一部分的篇章,给我的印象是男儿带着吴钩,独自在越国满目疮痍的山河边,一边卧薪尝胆,一边泛舟江湖。

在一次谈话中,我说,先生的第一感觉,像见到陶行知。行者先知。在称量灵魂之重时,人生,美丽,爱情,善良,幸福,梦想,鲜花,沉沦,这些遍附着沉重肉身的哲学命题,在作者的笔下曲折弯绕,如点透一个桃花源的管窥,又像香囊里的物什散了一地,触到落英缤纷。这些文字的教化功能,没有大阅历,没有静思考,是拨不开谜团的,没有上乘的笔法,又不会写的这么生机盎然。我读的时侯,有时能不自觉地盘腿坐起来,书在对面,像国文在江南岸。

知道江南风物引人,江南给我的强烈感触,是人的才情与山水自然一体,最绝妙的当属爱情,梁祝西厢牡丹亭,唐伯虎三笑点秋香,钱塘苏小桃花扇,把个江南渲染的天堂一样成玫瑰色。国文写爱情,淡淡地谈着,像在安慰失恋的青年后生与痴绝女子,把全天下都在为这个事情苦恼的人调解的茅塞顿开。但一转身,他背着一柄比她还小的花锄,从潇湘馆里,走进石头记,葬林黛玉。现代江南,从此再添一个典故。

江南软语,咿咿呀呀,乌蓬船一样吱扭着,和着水破的声音,这混合在一起的声响的气味,是纯羹的香味。这一类思乡文字,作者写的味道浓,份量足,把心思里的暗恋一层一层剥开,整个乡愁端上来,江南另一面的日暮乡关,丝毫不比大漠上的孱弱,而别具了胜新婚的轻快,品味起来,更吊人的胃口。把藜蒿炒腊肉描述的比见了恋人还亲,哪一天没了腊肉,恨不得把自己切成肉片,拌着藜蒿炒。好在国文不在江北做事,不用辞官。

因此我读这书,很大程度上是读人了,也可以说不是先生所批判的伪读书了。到此就有了妒忌,妒忌的第一感觉,就是既生瑜何生亮。稍稍不同的是,我不妒忌国文才情,那是他的二十一克灵魂,我只是暗羡,我如何不居江南。若干年前路过江南,扒着车窗,与人笑谈说,前生在此地可能做了许多坏事,今生便从天堂下凡到江北了。

但总是可以想想。从这本与苏小无有多大关系的册页间,臆想居于江南。第一件事,可以约国文到“纯真年代”书吧,看一看盛子潮与朱锦绣的爱情,两只活鲜鲜地翩然于当世的化蝶标本,让他们两个背一下当年的情诗:要关,你就关的紧点,何必把门虚掩。或者可以谈谈人生怎么运用加减法,谈谈三位叫做沙耆、食指、黄秋园的隐居大师。当然,更可以纵横交错地说死去的文学,沉沦的圣殿,甚至可以举些例子,争论一下朱大可与杨永康走在什么地方。如果可以,就在后半夜,把江南当作几百年前腐朽的王朝,痛快地写:我在江南坐牢。

国文以书为牢,囚禁了我半个月。江南确实形同一个温暖的牢房,这牢门是开着的,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寂寞也如此牢,耐得住便能打开天窗。书尾,是国文先生的诗作,是剑气顺着剑身,袅袅入空的那二十一克。我能深深地体会到一个江南士子的书剑情怀,在苏曼殊与李叔同之间传递纸笺的彻悟,在杭州西子湖畔弹铗而歌的梦弦。这些诗,是拒绝丝绸的坦露,前文有剑胆,后诗有琴心。

当年苏小,不记得我是乡亲。西泠桥头,人如织几个知音。国文书如苏小墓,蘸墨笔是西泠桥。豫北床头有人叹,可笑欲作江南郎。书读罢笑国文,君居江南又能如何?怎比得我江南之外,夜读你三秋桂子,十里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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