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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月的暑假生活

2014-08-22 10:14 文/石泽丰 科技信息报今日文教周刊2014年8月8日B7版
      直到今天,在学生们迎来的每一个暑假假期的前夕,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那个年月的自己,那种帮父母一起疯抢劳动的感受,让我在进城后每一次对收割的观察,都变得潦草而不认真,仿佛是在观看一件复制品。
      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我们这群农村小孩,一到暑假就得跟着父母下地干活。那时,早稻一割上来的时候,父亲就对我说:走,把牛牵上,我们到田里打钉磙去。父亲肩上扛着又笨又重的钉磙,钉磙是专门翻压稻桩用的,它的式样像一个很大的靠椅,下面是一个能滚动且带有许多木齿的轴轮。人坐在钉磙上,由牛拉着。我们来到田边,父亲放好拉钉磙的绳索,然后套在牛的脖子上。由于我家的牛比较小,所以父亲让我坐在钉磙上,他自己跟在牛后面一边看稻桩被翻压进泥里的程度,一边呵斥着牛。
      整个村庄的一垄稻田里,打钉磙的男人呵斥牛的声音响彻四野。我悠闲地坐在钉磙上,戴一顶能遮烈日的旧草帽,任牛蹄和钉磙齿掀起的泥浆溅满全身。经过一遍又一遍反复碾压,收割后的稻桩几乎都被压进了泥里。我走下了钉磙,和其他的同伴一样,顾不得先洗一洗脸上被晒干的泥浆,而是迫不及待地跑到田沟里捉泥鳅或抓黄鳝,面对着上侧的田埂,我一只腿跪在泥田里,一只腿半蹲着,沿着黄鳝刚刚逃过的泥路,用伸直的右手中指使劲地向前抠,哪怕前面是一个被泥浆虚掩着的蛇洞。
      我清楚地记得在一个黄昏,我和父亲刚刚整好一块稻田,看田角边有一条黄鳝飞快地向田边的水沟里溜,我倾身向前一抓,正当我将黄鳝抠住的时候,上面的一块稻田里突然有人尖叫起来,是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是一片骚动,我从自家的田里一骨碌地跑了上去,像一条水中的游鱼一样朝人堆里面挤,挤到中心时已是满头大汗,立即看到一个骇人的场面——邻家同伴海兵,哆嗦着一只肿得发紫的手,大睁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他的母亲死死地捏住他的手腕,一边责怪着他不听话,一边向男人们求救。原来,他一不小心,在捉泥鳅的过程中被一条毒蛇咬了一口。我听到他的父亲嚷叫:“快,用牛绳将手腕扎起了,不能让血回流……”
      几天之后,海兵的手臂肿得特别粗,当时农村的医疗条件很差,他的父母请有经验的山爷用土方子为他治疗。我看到山爷用破粹后锋利无比的瓷碗片在他中毒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乌黑的血从口子流出,海兵像打了麻醉药一样,一点也不感觉到痛。从此,一道伤疤永远地烙在了海兵的右手臂上,我们再也不敢肆意地在田里乱捉摸黄鳝和泥鳅了。
      遥远的一垄稻田和半湾湖水像一部黑白电影,上演了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幕。在那个年月的暑假生活里,我领略到农人劳作姿势的优美和田野中落日的迷人;耳边响着钉磙翻压稻桩和掀起泥浆的声音,还有傍晚时分此起彼伏的蛙鸣,以及所见的从村庄上空随风飘来的炊烟,伴随着饭香的气息。多年之后,它们形成了我对远逝暑假生活的刻骨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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