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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 庙

2015-11-05 09:53 王兴舟 科学导报现代教育周刊2015、11、

         村 庙

        我离开故乡三十多年了,关于故乡的种种情形已陌生了好多,因此对于故乡的事情也有点淡漠了。但有些地方,我是特别怀念的,那就是村庙,它曾做过学校,承载过我五年的小学时光,还因为模糊的童爱,常常勾起我有趣的想象。

        村庙原是在村头,门前有个大戏台,我记事的时候已是学校了,用一个破犁铧做钟,铛铛的声响,很像古庙里的木鱼声。这个庙据曾存的碑文记载,始建于明嘉靖四年,以后分别在明末,清中期和民国初年大修了三次,属典型北方四合大院,庙堂高大宽敞做过复合班的教室,据族长三爷说:“村庙青石台基,方砖墁地,圆木檐柱,斗拱型制,飞龙彩绘,古柏森森,是方圆几十里的古刹圣地,香火旺极一时”。我第一次进庙门已是“文革”中期了,庙里光光秃秃的,一片狼藉,石碑仆而成凳,墙角还散堆着破四旧下来的砖雕和神物,庙院里只有一棵溜光的杏树,供学生上下攀援作乐,南墙根长满野草莓,红红的,吃起来有点苦涩。庙的东南角,有一间小殿堂,高高的台阶上是校长的办公室,门侧的墙上有块石碑,是同治三年的,记载着村庙的历史,还有几首古诗,当时读不懂,现在也想不起来了,前些日子,嘱少时的同学拓来一份,但不是那块石碑上的文字,字行间也不完整:“寒山树影  山雨看村,微风鸣蝉,万事遂宁……”这些文字现在读来觉得很美,隐约见其幽雅,只是这么多年故乡的少儿以此碑作滑板,玩游戏,字迹已磨得模糊,难以辨认了。
        我们在村庙上学时,老师和村干部常常组织我们这些小学生排演一些应时小戏,有的扮长幼,也有的演夫妻的,戏后扮长辈的总是摆谱沾光,俨然有长辈的矜持和威风;演夫妻的往往被上年级的大同学调侃,指定为“婚“,时间长了,做同学也生分起来。我忘记了是什么时候,与我的那位舞台上的“妻”开始不说话的,从小学到初中,上高中我到县城里去了,这些年来就一直这样羞涩着,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在闲读时隐约还能触动那份青涩,偶尔还会重现少时那小两有猜的场景和情节,想来仍有几分甜蜜和怀念,引起我很多很乱的感慨来。最近几年返乡,偶尔碰到她几次,只是隔池相望,也没搭过腔,我的女儿也二十多了,超过我们那时的年龄一倍还多,她的子女都已婚嫁了,听说她都成祖母辈上的人了。虽然是在村庙里由学兄取笑而成的那段朦胧,今天想来少年时光的那份天真,仍是这般的温馨!
        不知什么时候,学校从村庙里搬出,村庙经过翻修,又回归成了村庙,只是新修的村庙,显得有点不伦不类,没了飞檐斗拱的古朴和威严,庙堂上供着佛祖,孔圣人和太上老君,侧堂还供着关帝和几尊神像,既体现村人信仰上的兼容,又体现诸神之间的和谐。修庙时,母亲替我捐了钱,回乡探亲,未卸行囊,母亲就连连劝我带上一挂鞭炮,几沓冥钱,到村庙去叩拜,寻求神灵们的保佑。我照母亲说的做了,回来说给她听时,她很高兴,满脸都是笑容。
         在外漂泊多年,虽然创伤和忧怨颇多,说过和写过很多感伤的话,说实在的在外漂泊三十多年,对眼前的繁华和虚荣早已感到厌倦了,我有时夜读时会恍然明白一些道理,因为从骨子里我始终还是一个山里人,与周围的一切包括物质上和精神上的东西还是格格难入,生命俨如只剩下一个空壳,心田如漠,什么有生命力的植物都长不出来,于是乡愁又来,但与大山与故乡却离得越来越远了,忽觉已若浮云漫飘,不知边际了。但回到故乡,在这修葺一新的村庙里拜谒,忽然觉得自己的根就在这里,而且在这里扎了这么深,于是关于自己的过去和将来的一切顺逆和荣辱,都随着庙前山上的那抹晚霞,消逝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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