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省汨罗市一中 418班 李含璐
有些孤独是注定的。
秋去冬来,候鸟成群结队往南飞。那些只能听着其他鸟儿翅膀震动的声响,被急速逝去的鸟群的阴影覆盖,因为某种原因被遗忘在芦苇水边的鸟儿就是孤鸟。
它们的孤独是注定的。
我们学校,我们曾经呆过的班级也经常有那样的同学。他们没有一个朋友,总是被大家孤立,总是被人取笑捉弄。其实,他们也没什么不对,无非是家里穷些或者长得丑些或者性格懦弱些。
他们的孤独似乎也是注定的。
那是初中时,班上有一个男生,平时少言寡语的,路上遇见同学总是退避三舍或者绕道而行。这样的人自然是让我们女生们看不起的。男生们呢,心情不好的话,便将他堵在教室后面的角落,呵斥教训他;心情好的话,就会捉弄他一番,然后挤眉弄眼,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心地比较软,觉得他有些可怜,因而一直待他和颜悦色。有时看不过别人欺负他还会帮他一把。
但是有一次,他简直把我气疯了。
那天放学回家,我打开书包做作业,忽然发现数学课堂笔记不见了。因为怕半路上丢失,于是赶紧沿着原路一直找到学校的教室,还是没有。于是,作业也没心思写了,第二天闷闷不乐地去上学,赶到教室时却只有他一个人先到。
他脸上灿开了一朵花(原来他还会笑)。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本子,全然没有了平时面对其他男生女生的腼腆,仿佛是面对桃园结义过的兄弟一般,很自然地凑过脸来,说:“还你笔记。”
我的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原来是你拿了我的笔记。害得我作业都没做。你经过谁同意了?啊?”
“你还真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看来不能对你这样的人好啊。”
我毫不留情地斥责着他,他却像平时遭到同学们的奚落时一样一言不发,只是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你这样不经同意就拿我笔记还不该骂么,还流什么屁猫尿(眼泪)?
这时候,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班长和学习委员过来劝我,要我别理他就是了,犯不着和他这样的人生气。我一想也是,便擦干眼泪回座位读书去了。从此再也没有和他说过话,也不再去关心他的任何事。
过了一段时间后,班上出现了谣言,说我暗恋班上的学习委员,还有一封据称是我写的情书出现。连班主任也在暗示我“要集中精力学习”了。
我百口莫辩,决心自己来破案,自己救自己。我拿了“情书”研究,发现字迹很像我的,但是却又确实不是我写的。
于是我的成绩因为这谣言而从第一名降到了第十名。我郁闷到了极点。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谣言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他。他把日记本混到了数学作业本中交来了,同桌在帮我整理作业本时发现了,就打开去看。里面详细记叙了他“作案”的全部过程。那天日记最后一句话是:“李含璐,我恨你!”
我惊愕万分,他居然怀恨我到这种地步,我原来待他不薄呀!
两三年后,我偶然想起,跟朋友提及此事,问他为什么那么恨我。因为按理来说,我远不是对他最恶劣的,甚至曾经还对他不错,为什么他不恨那些对他最冷漠的人,却恨我呢?
朋友说,这很简单啊,因为他当时已经当你是他朋友,唯一的朋友。没想到,你其实和那些人一样。他对你太失望了。
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击中,愧疚的海浪将我淹没——在他最无助的时刻,我原本可以帮他一把,却变成和众人一样冷漠。说穿了,其实在潜意识里,我和那些天真或者无知者骨子里也没什么两样。而有时,天真或者无知其实就是一种残忍。
在我们的一生中,我们会遇到许多孤独的人。
他们自闭,他们怪癖,他们失败,他们潦倒,但他们其实跟我们没什么区别,只是更脆弱一些,更无助一些罢了——而我们每个人都会遭遇脆弱,每个人都不是生来坚强:每个人都有眼泪,每个人都害怕孤独。每个人在被孤独的黑暗包围的时候,都会是那么渴望微笑,渴望友好,渴望善意,渴望阳光。
因此,如果你看到一个人,很孤独,就像一只被鸟群遗忘的鸟,就请你给他你孤独时渴望的那些东西。
他们会用心记住你一辈子。
(指导老师 曹中权)